散文欣赏

水面风回聚横翠

孙剑

春天往深处走，我在《晚春的信札》里写着：“这个春天/省却的会面和别离/都是小额的忧伤/我们眷恋和热爱的/正是那一部分坚韧……”

天色回暖，日光一天比一天响亮，听说饭店也可以堂食了，仿佛双重的惊喜一般。

这些天，城南新安江路上的车辆一下子比先前多了起来。人们对于热闹的渴望，仿佛久违的期待。稀疏的帐篷，绿的，黄的，橘红的……衬在蝶湖，像一只只小蝴蝶绽放。看着蝶湖从最初的成型，展翅，又渐渐明亮崛起，我在内心里仿佛也跟着安放了一角澄澈。

湖边的土坡，远远望去，如青山隐隐，堪比南方一些低矮山丘。土坡上的银杏指向高远的天空，格外旷阔。清亮的湖水，映出苍翠和光芒，水草里偶然悉索一声，仿佛天镜上的晃动。

草滩有些高低不平，不知谁家的孩子，把滑板车和童车也带来了，靠在银杏树下，银杏树的根部还留着冬天园林工人刷着的白石灰，童车、帐篷、滑板车……粉红，浅绿，淡白……仿佛专门给初夏布景似的，让整个林子有了生动的色彩。

有一家三口，他们在湖滩草地上铺了一张薄薄的垫子，旁边还安了吊床，孩子手里拿着冰墩墩图案的气球，在阔大的银杏背景里，生成了一幅和谐又亲切的画面。

杨万里所说的初夏里，芭蕉初长，绿阴映衬到纱窗上，他午睡后起来，闲看儿童捉柳花。我却看着两个孩子在银杏林的吊床里晃着，和诗人横隔的时空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过来，我感受到的凉风、恬淡仿佛和杨万里是一样的。

我认识的皖南一个古琴老师，逢春夏之交，她会带着琴社里的女孩们去山水里弹琴拍照，她们穿着汉服，和湖光山色相映，用琴声搅得漫山遍野都是艺术气息。徽风皖韵，空蒙山色，青梅煮酒时，真是令人羡慕的好风景。她配的文案也很文艺：琴，那是一个很沉静的器物，慢慢让你找回内心纯净的力量。那山水又何尝不是？

朋友圈里，有人发孩子钻麦田的照片。夏天到来，许多人特别是小孩子容易生病或有食欲减退的“疰夏”现象，让孩子们在没有收割的麦田里来来回回钻几下，以防“疰夏”。放眼望去，绿油油的麦田里，孩子钻进钻出，甚是喜乐。 也有家长在为孩子准备立夏斗蛋的彩袋。一些仪式，风景旧曾谙。

偶然去翻过往的照片，初夏，走过的长三角城市，坐乌篷船、看民俗风情演出、听市声和雨声……旧时门楣浅雕和斑驳的印痕，仿佛在记忆里昭示出时光的魅力，就像刚刚翻过的刹那。

蝶湖因形似展翅的蝴蝶而得名，如果航拍一下，画面是一只很大的蝴蝶，这片银杏林仿佛就是蝶的翅翼。

我在《晚春的信札》尾声里写过：此致，敬礼。其实那是暮春的落款。

初夏才刚刚开启，为夏的茂盛和秋的收获，厉兵秣马或整装待发，做一些铺垫，埋下一些伏笔，为时不晚。

阳光洒落的林间，仿佛蝶的翅翼上落着涟漪和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