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顾晓晓 袁竞 丁焰 毛嘉烨

初冬的暖阳轻轻洒下，启东版画院的工作室内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木料清香。青年画师卞云凯正俯身于工作台前，手中的刻刀在木板上游走。刀锋之下，一只萌态十足的虎头渐渐显现——线条粗犷，神韵灵动。一旁静静放置着刚拓印好的“丰利虎韵”字印，隶书风格，古朴沉着。

从构思到落稿，再到此刻的精雕细刻，卞云凯已为这只“版画虎头鞋”投入了一周的时间。如何以版画艺术传递虎头鞋这一民间手工艺的神韵？他从著名版画家班苓的作品《晾》中汲取灵感，但又另辟蹊径。

班苓老师刻刀下的安徽虎头鞋，色彩浓郁明快；而启东的丰利虎头鞋，多以蓝印花布、土布的蓝白基调为主，更显素净含蓄。“如果完全写实呈现，色彩张力会稍显不足。”于是，卞云凯决定将虎头鞋提炼、放大，转化为一种更具现代感的“视觉符号”，并采用水印木刻这一传统技法。“水分的自然晕染，会产生湿软圆润的效果，不仅能代表启东的江海文化底蕴，更能体现启东版画的文化根基。”

刻刀在木板上细致游走，虎须、眉眼逐渐清晰。此番创作，卞云凯选用的是“减版套色法”：一版一色，逐层叠印，色与色之间会产生微妙的交融，但每一版都只有一次机会，对控制的精准度要求极高。卞云凯蘸取精心调配的蓝色颜料，均匀涂刷于刻版，覆上宣纸，轻喷清水。水分子悄然渗透纸纤维，与色彩交融晕染，虎头的轮廓在氤氲中渐次生动。

“我特意放大了虎头的眼睛和胡须部分，这是启东虎头鞋神韵所在。”卞云凯指着正在晕染的画面，“看，水色晕散让睫毛部分丝丝外扩，更显灵动。”同时，黄、红、蓝三版颜色叠加晕染，自然衍生出橙、紫等新的色层。“看似三版，实得六色。”这种色彩变化，为作品注入了超越工整的灵动，既凸显了虎头鞋作为民间工艺原始本真的生命力，又映衬出启东江海文化中那股不拘一格、勇于创新的气息。

当这幅版画作品呈现在东海镇丰利村第一书记周铭铭面前时，她惊喜不已：“太可爱了！印在虎头鞋包装上正合适。”

这场跨界合作，源于启东市文广和旅游局的牵线搭桥。除版画外，虎头鞋还与另一项启东非遗——蓝印花布携手，共同打造了精美的非遗礼盒，将蓝印花布文创与小巧精致的虎头鞋挂件打包呈现。版画凝练着江风海韵的风骨，蓝印花布晕染着民间手艺的雅致，虎头鞋缝缀着人家烟火的情长，这种“非遗打包、结对宣传”的模式，有效整合了本地文化资源，形成了传播合力。

“版画是用刻刀刻出来的，自带一种‘拙’的气质，这种粗犷与虎头鞋作为乡土手艺的质朴本质非常契合。”在卞云凯看来，版画为虎头鞋提供了新的艺术表达形式，而虎头鞋则为版画注入了深厚的民俗文化底蕴。“希望通过这种形式，能让启东的非遗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喜爱。”卞云凯真诚地说道。

暮色渐染，新印的虎头鞋版画正在晾干。从乡村的手工艺品，到走向国际的文创商品，再到跨界融合的艺术品，丰利村的虎头鞋正在一条创新发展的道路上稳健前行。

“不少外地朋友通过村里的抖音号‘丰利虎韵’了解到虎头鞋，特地前来订购。”据周铭铭介绍，今年以来，从传统虎头鞋到衍生的虎头鞋挂件、老虎香囊等文创产品，销售额相比去年同期已增长6倍。“希望非遗合作能让虎头鞋走得更远。”周铭铭对未来充满期待。

这双小小的虎头鞋，凝聚着启东非遗在新时代的活力与自信，正虎虎生风，踏浪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