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匠心续非遗新篇
时间:2025-11-18 A+   A- 举报

本报记者 张媛媛 吉浩宇

古人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近海镇向西村茅维冲大爷家的后院里,精心养护着一片竹林。虽已深秋,却依旧枝叶繁茂、青翠挺拔。不过这片竹林并非为了效仿古人附庸风雅,而是承载着更为实际的使命——传承非遗文化。

作为茅氏竹器的第三代传人,茅维冲常受邀走进校园与社区,讲述竹编的传承历史,手把手向非遗爱好者传授竹编技艺,不断扩大这项传统手艺在民间的影响力。

“今天村里非遗小馆有活动,我想着再准备些教学道具。”说着,茅维冲便钻进自家竹林,利落地砍下两根一指宽的竹子。他将竹子从中间破开,再分割成一厘米左右的竹片。“接下来就是技术活了!”他一边说,一边仔细地将竹片劈开,片出薄薄的竹皮。“这一片叫‘头青’,做出的成品更结实耐用,再往下取一片,叫‘二青’,耐用程度就稍差些。因此它们的售价也不同。”茅维冲解释道,“那时候,小号提篮卖一块二到一块五,大号的能卖到两块五左右。”

一打开回忆的闸门,茅维冲便滔滔不绝:“我家兄弟姐妹八个,我是大哥,自然要帮着父母多挣些家用,所以十三岁就跟着父亲学竹编。”在计划经济时代,竹编的原材料来之不易,一点都不敢浪费,每一道工序都得仔细,每一次编织都得合理规划。“那时卖出二青编的箩筐,材料的成本就回来了,而头青编织的成品售价,才是我们的人工费和利润。”

当时,一个成年人一天最多也只能挣八九毛工分,茅家父子靠竹编获得的这份额外收入显得弥足珍贵。“只要有材料,碰上雨天,或是早晚有点空闲,我们就在家编竹编。那会儿最流行提篮,大姑娘小媳妇上街,人手一个。”茅维冲回忆道,“我父亲手艺熟,一天最快能编两个提篮。”等攒够一批成品,他就带到附近向阳镇的集市上去卖。“顺利卖完篮筐,再给弟弟妹妹带点零嘴回去。”那是茅维冲记忆中最温暖的画面。

说话间,茅维冲将片好的竹片压上砂板,来回抽拉,把竹片打磨得更加平整。“一来是磨掉竹子表层的蜡质,二来是把竹节部位磨平,这样更方便编织。”收拾好一系列教学道具,茅维冲便动身前往向西村的非遗小馆。“这是我们村去年4月新建的活动室,还设了展示台可以摆放作品,让附近村民都能来体验非遗,感受传统技艺的魅力。”

以竹为丝,经纬成韵。参与活动的人无不为这份匠心所折服。“你要这样穿插排布,再用这块板推进去压实。”茅维冲半跪在地,手脚并用地演示如何编织竹篮底部。“这一步必须手脚配合,才能编得紧实细密。你们年轻人蹲得下来,我腰不好,只能半跪着。”编好正方形的底面后,他用竹尺弯折取出一个菱形,再穿插编织、收拢出四个角。“这就从平面转向立体了,接下来就是收口、加提手,最后在四个容易磕碰的角上多加几片竹片加固,就算大功告成。”即便如今编织的是小巧的工艺品提篮,茅维冲仍坚持完整的工艺流程。“就算这些小提篮不常用,做得结实些,哪怕只是摆着,也能保存得更久。”

问起何时开始编这些小篮筐,茅维冲笑道:“还得从一场比赛说起。”原来,自2008年外出打工后,他一度不再制作竹编。“一来时代变了,竹制品有了很多替代品,二来手工制品产量有限,经济效益也不高。”转机是2018年,在文化馆工作人员的推荐下,茅维冲带着几件竹编作品,参加了在崇明举办的江浙沪竹编大赛。“当时我大为震撼,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坚持做传统工艺品,甚至有不少八九十岁的老人也来参赛。我那年65岁,他们还鼓励我这个‘小年轻’要多创作,把传统技艺的东方美学留给后人欣赏。”

从那以后,茅维冲重拾心爱的竹编技艺,开始创作小巧玲珑、更具观赏价值的竹编摆件。“我之前网购过竹编材料包,自己总做不好。跟茅师傅学了手法后,真的不一样,能塑形了,编出来的也更牢固。”参与活动的向西村村干部杨红燕说道,“其实我们很多年轻人都对这些传统技艺感兴趣。”

为更好传承与弘扬民间技艺,保护其作为江海文化发展的历史见证,近海镇向西村于2024年启动了江海民俗技艺推广项目,并经常开展“非遗项目五进”活动——让非遗传承人走进乡村、社区、学校、企业与单位,通过图片展览、真人演示、实物展示等形式,宣讲竹编传承历史,扩大非遗技艺的民间影响力,助力相关产品拓展市场。今年“五一”期间,村里还组织非遗传承人前往汇龙小学、南苑小学、和睦幼儿园、高新区幼儿园等四所学校,开展“劳动创造美,非遗我传承”特色宣讲活动。

“2024年12月,我们村还与南通大学团委签订了《非遗推广志愿服务校地合作协议》,希望非遗项目能打动更多年轻人。”这是向西村村委的心愿,也是非遗传承人茅维冲的心愿——让竹编不再只是一门手艺,而是一种能走进年轻人生活的、活着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