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龚圣云 杨柳燕 毛嘉烨

傍晚6点，市区林洋路夜市，人群渐密，嚣声四起。在道路西侧，一个标着“香葱鲜肉饼”的摊位准时亮起蓝色灯光。

出摊不久，摊主胡中华就迎来了他的首位客人，“我要一个6元的肉饼，微辣。”顾客说罢，发现胡中华没有回应，略显尴尬。在胡中华手势的指引下，顾客看到了桌边红色的牌子上写着：听障人士摊位，请动手指一指几个，谢谢。顾客立马心领神会，用手指了下葱香肉饼，比画了“1”，随即胡中华回了一个“ok”后，便埋头煎肉饼。他的摊位没有响亮的吆喝声，只有肉饼在油锅里发出的“滋滋”声。

在寂静中“摊开”人生新篇章

胡中华的世界，在2岁那年因生病发高烧被按下了静音键，被认定重度听障残疾。家住北新镇万安村的他，每天下午5点半出发，骑着餐车，要30分钟才能到达林洋路夜市。

今年42岁的他“履历”非常简单：在市特殊教育学校完成学业后，去过外地务工，也曾在惠萍镇某工厂做过车床工。2023年11月，他怀揣着对更好生活的向往，向听障朋友学习做肉饼的营生，随后投入了近2万元，在网上购置了摆摊的各种设备，便开着一辆小小的三轮车，一头扎入夜市的人潮中。

如今，小三轮已换成了干净整洁的大餐车。“除非恶劣天气或者下大雨，哥哥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出摊。”胡中华的妹妹张洪娟一边忙着把肉饼装袋，一边告诉记者，胡中华的生活简单而规律：每天清晨6点起床，采购最新鲜的肉和葱；下午2点开始和面，准备面团；傍晚6点准时出摊，直到卖完最后一个饼，通常在晚上10点到11点收摊。“收摊之后，哥哥都会把属于他的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再回家。”

“自成一派”的安静与默契

每天，胡中华能卖出150多个肉饼，每个饼需等待5分钟左右，他的酱料由自己熬制，餐车擦得一尘不染。周边喧闹不已，这个摊位却有种“自成一派”的安静和默契。“他的记性蛮好的，他知道我的喜好，做的饼是真好吃。”家住善成新村的陈先生是胡中华的忠实粉丝，“我每周必定来买肉饼，比画一下数量，他便会会心地点点头。”在交谈之际，前来购买肉饼的顾客络绎不绝，“吃过他做的肉饼，都会为他的肉饼点赞。”

他的无声，并未将自己隔绝于世界之外，反而汇聚了更多的善意。有一次，在快要收摊之时，因为一张桌子卡在胡中华餐车旁，导致他的餐车不能开走。正当他急得面红耳赤时，附近的摊主们不约而同围拢过来，主动帮他沟通化解，这份善意，他铭记于心。

“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我做的饼”

谈及经营这份营生的辛苦，他不“讳言”：“每天晚上揉四五个小时面团，手臂很酸。”当被问及困难时，胡中华想了想，用手语“回答”：“好像没有什么困难，大家都挺好的。”乐观又实诚的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份营生中。

“哥哥与家人沟通用简单的手语或者打字沟通。”张红娟说道，“刚开始摆摊的时候，哥哥的听障朋友都会来帮忙，我下班之后也会来搭把手。我妈妈也想来帮忙，但他心疼66岁的母亲，不想让父母亲劳累。”胡中华有着自己完整而充实的社交圈，“有时候哥哥也会和听障朋友聚餐。”

“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把当天准备的饼卖完，大家都爱吃我的饼。” 胡中华向我们“说”道。他对现在“简简单单”的生活感到满足。他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希望能在人流更多的林洋路东侧有一个固定的位置，“人多，我也卖得多。” 而他有一个更大的心愿：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喜爱他做的饼。

夜幕下，胡中华的肉饼在油锅里渐渐变得金黄。他听不见周遭的喧闹声，却看得见每一个满足离去的背影。在寂静中，他用自己的双手，将生活的面粉与肉馅，摊成了一张张圆满而温暖的饼，也摊开了一个虽无声却积极向上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