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记忆

王珉

金秋时节，秋风送爽，月色莹亮，就像康德说的那样：“有两种东西，对它们的思考越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越历久弥新。这便是头顶上的星空和内心道德。”是夜，秦时明月汉时关，天如碧水夜云轻，此时的人们定会感觉星辰月色是人世最美的一抹风景，也是天地间最奥秘的哲思所在。

秋日之美，美在月亮，在月亮清澈目光的凝视中，露从今夜白，边秋闻雁声。虽说一年四季都可以赏月，但秋月最美，诗僧寒山有诗云：“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秋露如珠，秋月如珪。秋节赏月，早成风俗，流传至今。夜色深处，一首若有似无的歌曲，王若琳温婉的嗓音轻轻哼唱《亲密爱人》：“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都市人都已睡去，偶有低声的犬吠。居住的高楼，寂静得令人心醉。曾经，渴求世间质朴的生活，跋涉人世只为回归田园。在阅尽人间沉浮寻求古老的哲学后找到自己的图腾，只有此刻的秋月星空能慰藉内心，回到生命的原初，亦是命运的终点。

我独躺阳台凉席感受秋凉，不见8月的燥热，滑向遥远的9月天际。尘世孤独一隅，却也吸纳着天地精华，秋夜润泽每个靠近它的人。这件凉席，使我想起“随遇而安”这个词。耳畔都是蛐蛐的鸣叫，与渐行渐近的秋意坠入梦乡。

母亲常说：“一叶秋凉”，而我却喜欢在阳台入睡。直到读大学，我还是喜欢跟朋友们睡在露天的阳台上，触摸海风，听涛望月，九天之上极目处，年轮里浸润多少壮志凌云。璀璨银河，星云流逝，浩渺宇宙仿若触手可及。仰望是一种美，一旦亲近，身体似乎被熔化，每个人都是宇宙的微粒。

转眼又快到中秋，故乡月儿明，佳节倍思亲，月光如水水如天。“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倏忽，忆起《城里的月光》的熟稔旋律，不觉潸然泪下。城里的月光和纸醉金迷的生活，蒙蔽了那些曾经澄澈的内心。都市人只见霓虹闪烁，不见吉光片羽，看不到宇宙北斗。而此刻，静下心来仰望秋夜星空，思虑人生，是何等快乐和恩泽。

月亮圆而明，望月怀想，地外星球是月亮，月亮之上是苍穹，苍穹之上是宇宙，宇宙之上是没有尽头的光年。而人类的航天器飞向太阳系以外的“星际空间”，向着浩瀚的宇宙，向着遥远的恒星，发出人类文明之声。《星际穿越》《盗梦空间》一直到最近上映的《信条》，导演诺兰刻画的UFO、外星人、天上宫阙等等，让高悬的皓月不再寂寞。

苏轼写“一蓑风雨任平生”极其洒脱，足可以比肩当年阿姆斯特朗“人类迈出的一大步”。我有三位友人，四海为家，天地为床。他们的旅行足迹遍布全球，像所有星星一样，从诞生的那刻开始起承转合。除了自转，还围着大的恒星转，恒星随着星系转，星系在宇宙互相转。而在他们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那就是璀璨的星空指引着的方向。“航天嫦娥”指引着人类进步的方向，但海上生明月，应悔偷灵药的幽怨神女，如今年年中秋依旧漂泊。仰望秋月星空，让我们看到宇宙，看到过去未来，看到最真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