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文化

芮友松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现在启东人喜爱喝茶的不少，出门办事，亲友聚会，自带茶杯已司空见惯。杯中泡的茶叶五花八门，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祁门红茶、云南普洱茶等名牌茶叶各有所爱，成为喝茶人的时尚追求与身份象征。

中国茶叶有千百种，茶叶界有句行语：“茶叶学到老，茶名识不了”。若问启东喝茶人：启东长不长茶叶树，产不产茶叶？多数年轻人是没有看见过启东的茶叶树，只有少数年长者在年轻时曾看到或听到启东有土茶叶。其实在五、六十年前，启东茶叶树还比较普遍，广大农户在自家的泯沟边、宅沟边都有种植。启东茶叶有两个品种：一种是灌木状小叶子，俗称“小茶叶”；另一种是乔木大叶子，俗称“启东大茶叶”。启东的茶叶树无需特殊管理，也很少有病虫害，茶树全靠自身营养在阳光雨露下茁壮成长。

启东茶叶加工的方法很简捷，一般在谷雨后、霜降前，茶树叶随采随用。采下的茶树叶用清水漂洗干净，用沸水冲泡或放入锅内煮沸，即可饮用。如在夏季将茶水盛入缸缽或大茶壶（排壶）内，凉后饮用。还有一种干贮的方法，在茶树生长旺盛期，选择晴好天气，采集树叶不杀青、不发酵、不烘焙，全靠日光晒干。晒干的茶叶呈绿褐色，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用干净密封的容器存放好，以备冬季也有茶喝。

笔者回想当年刚从南京林校毕业分配到启东工作的几年间，每当田间劳作汗流浃背之时，倒上一大碗凉茶，咕咚咕咚地喝下肚，倾刻酷暑渐消，心安神怡，力气倍增；如在寒冷的冬季顶风冒雪回家，能捧上一大碗热茶，里面再加点红糖，那真是喝到嘴里甜到心里，手脚马上变暖，嘴里还回味着一股醇厚的茶香。岁月匆匆，风雨无情，如今启东的小茶叶、大茶叶树不见了，也喝不到启东自产的茶叶了。现在市场上的饮料有千百种，喝来喝去，总比不上启东茶叶泡的茶解渴、暖心、醇香——家乡亲情的味道。

在笔者调入县城工作的这些年，因忙工作，无暇顾及启东茶叶树。启东大茶叶树还有吗？最近几年一直萦绕在笔者心中。2000年退休后有了大把的时间，于是就独自一人，靠着一辆电瓶车，走遍了全市各乡村，收集启东的林木种质资源。2014年的一次实地调查中，竟发现在吕四港镇石堤村老李的老宅后面的一片小杂木林内，有三株大茶叶树，胸径最大的19公分。笔者每年跟踪随访记录其生长。但在2019年，这3株大茶叶树却被挖掉，现在只留下挖坑周边的一些根蘖苗，十分可惜！2020年春，通过朋友引见，又在王鲍镇长安村3组龚一忠先生宅上发现了一株高13米，冠幅12米，胸径35.6公分，地径41公分，且主干通直、树冠雄伟的大茶叶树。据主人介绍，此树由父辈先人留下，距今已近百年。笔者查阅了江苏省古树名木名录：江苏全省仅有9株古厚壳树（启东大茶叶树），其中南通博物苑内有一株，十分珍贵。而龚先生家的这棵古树，已是启东空前绝后的孤品。

启东大茶叶树是启东的乡土树种，学名厚壳树，属紫草科、厚壳树属。厚壳树不同于山茶科的茶树只是产叶制茶，而是浑身是宝。厚壳树树冠紧凑圆满，枝叶繁茂，春季白花满枝并有香味，秋季红果遍树，是美丽的乔木树种。可观花、观果，也可观叶、观树姿，可作行道树和庭院栽植，也可群植和单植。木材黄白色，质地稍硬，可供建筑、家具、装饰用材；树皮可作染料；嫩芽可食用；叶可制茶；种子可榨油。它还有较好的药用价值，树叶泡茶有清热解暑，去腐生肌，主治感冒、偏头痛；树干心材有破瘀生新，止痛生肌作用，治跌打损伤肿痛，骨折，痈疮红肿；树枝可治肠炎腹泻，有收敛止血功能。

另据网络登载：山东省枣庄市山亭区境内，有一株古厚壳树，具独特神奇功能，用尖硬物或手指甲在叶子上写字，会像纸一样很快显影；更为神奇的是厚壳树还有预测年景的功能。厚壳树发芽较早，则风调雨顺，如发芽较晩，则有旱害等自然灾害。因此，被当地老百姓称作“神树”。而王鲍镇长安村龚家的这株厚壳树今年却也迟迟不发芽。四月中旬龚家庭院里的红枫已叶艳如火，晚樱繁花满枝，春光无限，万物争荣，唯独大茶叶树还在冬眠，终于盼到五月初才萌芽。希望旱害只是传说。

大茶叶树在启东有百年栽培历史，过去全市各地都有种植，是广大农民的主要饮料。为什么现在启东大茶叶树不见踪影、一树难求？笔者猜想：一是在农村土地调整和农田基本建设中，顾此失彼，大茶叶树已有明显减少。二是随着商品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改善，商品饮料与外地茶文化强势抢占启东，农民也不喝启东茶叶茶了，树也就无人种了。

近几年来，启东绿化造林有了突飞猛进发展，成片林面积达40多万亩，植树万万株，但其中没有一株是大茶叶树。启东长期来大茶叶树只减无增，已到了濒临消亡的最危险的时候。

启东大茶叶树是大自然恩赐启东人民的珍贵遗产，也是宝贵的历史文化财富。每一个热爱大自然、热爱家乡、热爱文化历史的启东人，有责任将现存的唯一的百年古树保护好，并使它繁衍下去，重新在启东大地上子孙满堂，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