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燕
程天木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厨房间里那熟悉的煎饼味道,已经牢牢占据他鼻腔里的每个嗅觉细胞。
把母亲从乡下接来才第三天,母亲就开始嚷嚷住不惯大城市,昨晚和天木提过想要提前回老家。
程天木心里清楚:母亲心里还记挂着家里一点地和几只鸡羊,又担心自己给儿子儿媳添乱。其实妻子小禾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灵光一现,天木想起母亲年轻时喜欢做各式点心,于是昨晚和母亲说,特别想吃妈妈做的烙饼,咬一口,糖水滋滋往下淌的那种……
母亲果然来劲了,乐着说一定做一定做,还要给儿媳妇尝尝。这不,一大早母亲就起来和面。那份心甘情愿的劲,让天木又熟悉又心酸。
浓稠的南瓜粥,连同烙成金色的饼一起端到了天木前面。天木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母亲的手工烙饼。
刚咬上第一口,天木就想起今天局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赶紧拿出手机给办公室助手,让他一起赶到单位,临时要召集一个会议。母亲爱怜地看着儿子,虽说儿子现在是局里一把手,但做妈的更关心儿子累不累好不好。
天木很抱歉地对母亲说,这样吧,南瓜粥我抓紧时间喝了,那个烙饼我最喜欢,全部给我打包,我带着去局里吃,正好我同事也来不及吃早点。
母亲眼里闪着喜悦,轻声询问:“你同事可吃得惯?妈年纪大了,也就按照自己的土方法做的,不像你们城里人吃的考究。”
“没事,妈,你做的饼啊,是天下第一,他们能尝到,是这些家伙的福气!”天木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换鞋,母亲见状,把煎熟的六七个大饼悉数装好,塞进天木的包里。
坐进车里,天木长吁了一口气。
整栋大楼静悄悄,加班的家伙一个也没有来,但天木一点也没有生气。他把烙饼从包里拿出,走到办公楼下的垃圾桶旁。
因为母亲的烙饼,根本无法入口,她把盐当作了糖。早上他刚咬上一口,差点咸出了眼泪。他怕妻子小禾起床后,也一样吃这样的咸苦烙饼,那母亲就会知道真相,会更加失落,更加自责,所以,他把母亲做的烙饼全部带走。
在办公室呆了半小时后,天木开车返回。他打开门,浓香的烙饼的味道又一次扑鼻而来!母亲和妻子小禾正在厨房间里忙碌着……他差点就要喊出声来。
此时,小禾走过来,轻声说:“放心吧,我借着跟妈学做烙饼,把盐和白糖的瓶盖互换了,妈认为红色盖子的是糖,白色盖子的是盐。”
厨房间里,脱排油烟机声音伴着母亲的声音:“小禾啊,该给饼子翻个面了,弄不好就要焦了。”“好好好,我马上来,妈,天木加班完也回家了,等吃完早饭我们就一起去逛逛公园”。小禾一边应答一边去了厨房。
“呀,天木回来啦?你刚才去单位,把饼都带走了,小禾都没吃到呢!这不,小禾要跟我学着做,这样以后妈不在你们身边,也可以自己做着吃了!”
天木一把搂过细心的妻,眼里起了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