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个往年一样,吃上几只香喷喷的粽子、门头插上几支淡绿色的菖蒲、再喝几杯雄黄老酒,沿袭上祖遗传下来的习俗,又过了一个祭悼屈原老人的端午节。
雄黄老酒颇有后劲,似醉非醉之中,心头纠集着诸多疑问:在中国5000多年的文明史上,果有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杨家将、岳家军、戚继光等帝王将相名垂史册;亦有孔老夫子、李白、杜甫、李清照等文人骚客,给后人留下了千古吟诵、有口皆碑的唐诗宋词。唯独这位名为屈原的千岁老人,因何魅力,居然让整个中华民族、华夏子孙,敬仰得如此五体投地、顶礼拜膜,无休无止;每年的五月初五,家家吃粽子、插菖蒲、喝雄黄酒、成群结队地去擂鼓摇龙舟;整个华夏大地上的大山名川、江湖河海,在喜怒哀乐声中,被闹腾得天翻地覆、电闪雷鸣、万家灯火通照?
这些难解之谜,围绕了我30多个年头后方才有所释怀。20世纪末,笔者随同南通市记者代表团,前往湖北省秭归县,异地采访在建的长江三峡水电工程。站在长江侧畔的中宝岛上,我们亲耳听到了党中央总书记“大坝合拢,现在开始”的号令,亲眼看到了近百辆卡车轮番冲刺,不间断地将巨石和砂袋水泥,倾注于江中,遂使上游激流勇退,下游现“高峡出平湖”的壮观场景。只是没有想到,陪同采访的秭归县委宣传部部长发出叹谓:这投入江中的不是石块、黄砂、水泥,而是屈原老人第四次投江的身躯!
此说意在何处?笔者使出浑身招数探访得知:2300多年前,出生于秭归地域的爱国诗人屈原,因抱恨华夏大地战乱不息、四分五裂,国家贫困民不聊生,进而愤世嫉俗,穿着粗布青衣,只身慷慨投入汨罗江的骇浪之中,力图以已一死唤醒万千民众的爱国心、强国梦。诗人以身殉国的壮举,犹似惊涛拍岸,金戈铁马,摧垮了腐朽没落的封建王朝,华夏江山得以统一,劳苦大众得以安养生息。
屈原壮烈殉国的故事,传遍了长江南北、黄河两岸。人们敬仰屈原不惧邪恶、一身正气,为民忠心耿耿的风范,每逢屈原殉国之日,即以包粽子、插菖蒲、带荷包、划龙舟等方式,缅怀逝者壮举,安抚英雄忠魂。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端午节。出于同样的敬仰拜膜之情,后人又在屈原的出生地,为其修筑了一座纪念馆,以诗人的遗作、画像和雕塑等实物,供人共同瞻仰、缅怀这位爱国诗人、忠义烈士。
屈原纪念馆,座落在长江岸边的秭归县地域,历史上,曾因长江洪水暴发而两次拆迁。新中国成立以后重建的纪念馆,地处山坳之上,四周栽满了硕果累累的橘子树,让人置身以析赏屈原大作《橘颂》的氛围之中。青铜所铸的屈原立体塑像,矗立在蔚蓝色的大理石上,逝者身上的青衣长袍,在习习江风中徐徐飘逸,颇有力挽狂澜之势,而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都表露着忧国忧民的心绪。郭沫若先生题写的馆匾,悬挂在大门的正上方,“屈原纪念馆”5个大字,柔中带刚、刚柔相凝,颇有四两拨千斤的韵味。袅袅香烟之中,南来北往的凭吊者络绎不绝,举行最为隆重的奠礼、最为庄严的祭祀、表达刻骨铭心的哀思。
然而,采访中我们得悉,眼前的屈原纪念馆,正面临着第三次迁移的危机——三峡工程告成以后,大坝上游的安全警戒线,将提升到180米的高度;而屈原纪念馆,恰在“180安全线”的极限之内,无疑将与十多万移民一起,迁往他乡异地。后来发生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对于笔者来说,当年的屈原纪念馆,只是一张黑白照片而已。而在心目中,屈原第四次投江的身躯,已经和三峡大坝融为一体,其取之不尽的正能量,犹如火炬,明灯,照亮了中华民族的小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