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

梁实秋《书》一文叙述“书香”说：“从前的人喜欢夸耀门第，纵不必家世显贵，至少也要是书香人家才能算是相当的门望。书而曰香，盖亦有说。从前的书，所用纸张不外毛边连史之类，加上松烟油墨，天长日久密不通风自然生出一股气味，似沉檀非沉檀，更不是桂馥兰薰，并不沁人脾胃，亦不特别触鼻，无以名之名之曰书香。书斋门窗紧闭，乍一进去，书香特别浓，以后也就不大觉得。”

与梁实秋描述的书香相类似的是墨香。二十多年前我是“孩子王”，业余时间在宿舍里练字，每有同事或学生推门进来，都会说：“墨好香”。一位读绘画研究生的朋友讲，他的导师常说：“我一进你的画室，闻到墨汁发臭，就知道你已好久未动笔了；闻到一股清香，就知道你是勤奋的。”我拥有独立的书房已好几年了，虽然每天临池不缀，但来人都不再夸我处有书香和墨香。前几日，有一客跨入我书房，忽发“好香”之赞，我顿感吃惊：“真的吗？”“谁骗你！”原来凡事一旦习以为常，就会像那久居芝兰之室或鲍肆的人，嗅觉便不再灵敏了。

空壳

趁着评选的间隙，与朋友闲步至某市非遗保护区旁的一家大型餐饮连锁店。酒店依山傍水，花木扶疏，甚为幽雅。一排排号子一样的包厢门开着，我与朋友信步走进其中一间，抬头见靠墙立着一排书柜，颇多阳春白雪类古今中外巨著，硬壳精装，气派皇皇。我一边好感顿生，一边忍不住走上前去，准备使些劲去搬动其中一本厚厚的巨著，谁知该书竟“轻如鸿毛”。打开一看，空的。又连翻几本，全是空的。后听人说：这些“书”是用来装饰的，所以主人家只购空壳。

呜呼！人类文明的最高结晶，如今竟只落得给“吃喝拉撒”装饰的地步。

呜呼！然又怎一个“呜呼”了得？

姿势

女儿上到小学二三年级时，开始迷上读书，有时一个姿势要保持数小时之久，有时会忽然一个人发出“切切”的笑声。有一次她跟我去赴一朋友之请，坐下后，她赶紧吃了几口饭菜，便自顾低头看书。桌上笑语喧哗，她充耳不闻，自游其精神桃花源。席中，我为旁人行走方便计，半开玩笑地把她连人带椅搬到墙角，令其面壁而坐。席终人散，其仍面壁如故，姿势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