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拉开她粉墨登场，兀自水袖惊鸿，载歌载舞掩下一身孑然。

这样，我遇见了她——著名编剧、作家李碧华。

一切要从梅艳芳和张国荣主演的那部《胭脂扣》说起：原本只是儿时的一瞥，镜头里卷着云头的花梨炕，十二少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颓靡慵懒无欲无求，仿佛一切均有余地。上世纪三十年代特有的摇摇将倾的哀顽颓艳的气息，透过三十年前充斥噪点的画质扑面而来。

这场景，只一眼便惊艳。

我看过的她的书并不多。似乎她一出书便有影视公司买下版权拿去拍电影，而拍出来的电影基又屡获国际奖项，比如张艺谋的《秦俑》，陈凯歌的《霸王别姬》以及徐克的《青蛇》，所以或多或少我都略有耳闻。

她在《青蛇》中算是对张爱玲的红白玫瑰做了一番另类解说。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她却是树顶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到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每个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两个男人：许仙与法海。是的，法海是用尽千方百计博得他偶一欢心的金漆神像，生世伫候他稍假词色，仰之弥高；许仙是依依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给你讲最好听的话语来烫贴心灵。——但只因到手了，他没一句话说得准，没一个动作硬朗。万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刚强怠慢，不解温柔，枉费心机。

目及此处让人不由觉得幽默逗趣又不禁击节叫好。但张爱玲总是咬碎了银牙冷笑，像叫人跪在一堆冰碴子上，而她呢，嬉笑怒骂捉摸不透，笔法妖异诡谲却也犀利大气，写前世今生人神鬼魅总是冷静得可怕。她的专栏集结有太多谈论政治的言语，而她偏生风骨太硬不作任何删改，所以她的书一般不会在内地出版。

“是的，年代变了，样子变了，只有疤痕，永垂不朽。”

“一辈子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算一辈子。”

“那么艰辛，六道轮回，呱呱堕地，只是为了受上一刀之剁？”

戳没戳到你痛处，博没博到你眼泪？又或，带没带你入到戏？李碧华说，有戏不算戏，无戏才是戏。她的戏都是不动声色不留痕迹的。起承转合都一气呵成，过渡天衣无缝，是连针脚都不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