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笔谈 ● 杨谔

“教养”一词，《辞海》给出的解释是：“教育培养。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亦指一般文化品德方面的修养。”

《绝交书》中的“教养”二字，我以为包含以下四层意思：1.辅导子孙学习文化典籍；2.懂得礼义廉耻，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3.树立崇高的人生观与世界观；4.肉体的成长。在中高等教育基本普及的今天，我们所说的教养，更多地偏向于品德层面。所谓有教养，就是守公德，做事低调，懂得尊重人，乐于多为他人着想，崇尚俭朴的生活，严以律己，要求上进等等。

最近读到梁文道《什么是奢华，什么是教养》一文，他说：“如果你觉得‘教养’太过抽象，我可以为你举一些没有教养的好例子。开着一部奔驰车在街上横冲直撞，觉得行人全是活该被吓死的贱民，这是没有教养的。手上戴着伯爵表，然后借醉臭骂上错菜的服务员小妹妹，这也是没有教养的。教养不必来自家教，更不是贵族的专利，上进的绅士更看重后天的自我养成。”

教养与受教育程度、地位、阅历等都无必然关系。多年前，我年轻冒失，去省城办了个小印刷厂，生意也居然做到了某厅级机关。平平静静地做了两年，忽一日，刚退二线的某厅长现任某会长的邹某传我，我奉命前去。刚跨进邹某办公室，他即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哪里跑来的一个乡下社办厂厂长，什么素质，敢承印我的杂志？”我强忍着，谦恭地说：“厅长，我们是按正常程序中的标，这两年也没出什么差错啊？”“没出差错就行了？就你这种素质，我还怕你盗版呢！”他神气汹汹，但音调不高，显得很有教养。可我接下去的举动明显是以下犯上，属于没有教养：我“拍”出我的名片，声音也低低的，缓缓地说：“看一下我的名片，我的素质差吗？我要盗版也不会盗你们的，盗了有人看吗？”……

接下来我说不给印可以，但必须把以前的欠款结清。

厅长一听，咆哮道：“敢问我要钱？我欠人家的多了去了，敢问我要？”

我相信他贵为厅长，从没有人像我这样向他要过钱。于是我“歉疚”地很有教养地向他告别，并为他轻轻地掩上了门。回到公司，我立即写了一份公函，并郑重其事地盖上了公章，派人专程送去。公函云：“一周内如不还钱，将诉诸法庭。决不食言。”因为我打听到厅长现是该刊的法人代表。

一周后，在与我协商无果的情况下，对方结清了欠款。

或许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潜伏着一个恶魔，有没有教养，就看能不能把恶魔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