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笔谈 ● 杨谔
原《南通日报》副刊部主任吴盈来访,谈起文风的问题,尤其是关于“批评”,现状让人大摇其头。吴主任说:“胡吹乱捧,大有市场;欺人加自欺,双方都甘之如饴。他们似乎不懂,真正的批评是对人有许多好处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挨批”的益处我深有体会的。
好多年前,马士达老师有一次当着他多位学生的面批评我写字速度太快。宋代王安石,写字时行笔很快,明代的赵宧光说他的字像是在大忙的时候写的,赵语带玩笑地说:“不知道此公竟会如此之忙!”自挨马老批评后,我在练习和创作时,都用心去探究“快慢”规律,争取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中。这样坚持了一两年,再动笔时自觉大有改观。金庸《天龙八部》中,描写绝世高手出快招时快得让人无法知觉,但出慢招时,则旁若无人,缓缓推出,挟带劲风,挡者披靡。联想到草书书写的速度,两者竟有相通之处。书法之外,我又把马老师的批评引入自己平时的研究和写作中,放慢速度后,多次避免了日后不必要的后悔。
安徽淮南书协副主席闫安,长于草书。今春他来南通,我有幸与他“切磋”了一回。那天各自“演练”完毕后,进入互相批评环节。我先直言了对他作品的看法,他听后说:“很受启发。平时人家都只说好好好,我究竟没有收获。”接着他批评我说:“侧锋嫌多。”我是一向提倡书写时以中锋为主的,而自己偏偏有此毛病,以前没人向我指出过,我自己也浑然不觉。挨批评后,我一方面表示接受,另一方面也直言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知是不是刚才用了硬毫的缘故?因为我平时喜用羊毫或兼毫。”后面一段时间,每有新作,我都要仔细审视,发现自己侧锋嫌多这个毛病还蛮严重的。我俩互相“揭短”时,有十余位书友在场,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善意的批评好比给果树捉虫,虫少了,没了,果子不是越结越好了吗?人皆有不足,与耻无关,唯讳病忌医、百般遮掩甚至巧加伪饰,既自欺,又欺人,方是为人之耻。这世上,只要有了一大批愿意倾听批评者,就不愁没有真诚的批评者。
朋友,你是如何看待批评的呢?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表扬只是鼓励,批评则是除弊,痛在当下,利在久远,何乐而不为?当然,有时候也会碰到不怎么友好的批评,或曲解甚至错误的批评,那又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