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父 亲
时间:2014-01-17 A+   A- 举报

春节临近,又想起了父亲。

父亲陆锦成离开人世已经整整20年了。

1994年1月30日凌晨,天气异常的清冷。躺在门板上的父亲双目紧闭,面容枯槁,气若游丝,病魔早已将他折磨得骨瘦如柴。2点30分,父亲走了。这一年,父亲才66岁。

民国17年,父亲出生在曹家镇西8华里的一个穷苦农家。家中兄妹5人,父亲为老大。他只上过几年学堂,识文写字全凭刻苦自学。七八岁的时候,跟随祖父贩私盐、軰小车,到久隆镇典当行送货当衣物;十二三岁,在曹家镇徐和记油榨做伙计,过着寄人篱下的帮佣生活。1948年,父亲参加了革命工作,在三星区当税收员和区公所会计,冒着生命危险在敌占区收税。

父亲生前是粮食系统的一名基层干部,196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离休前任永和粮站站长。在那计划经济年代,那显然是个热点岗位。父亲十分敬畏手中的权力,不敢随意为亲朋好友兑米调油、批“条子”。父亲是系统内出名的“老好人”。搬运货物从不叫苦,熏蒸粮食总是抢先,在征购繁忙时候,总要亲自蹲点到开票室,“噼里啪啦”将算盘打得脆响、飞快。他说,社员群众起早摸黑来征购,我们加加班是应该的。

在数十年的粮油管理工作中,父亲娴熟掌握了一套管理技能,从未出过一次管理差错和计算错误。在我记忆中,父亲总是扑在工作上,很少请假回家。只要一回家,就下地劳动,浇粪施肥、挑土运物。有一年,家里养了三头猪仔,缺乏饲料,父亲就购买了一大车番芋藤,一个人像老牛似的在傍晚下班后“呼哧呼哧”地拖回家。1980年,父亲办理了离休手续,回乡帮助母亲一起种责任田。自家的农话做完了,就主动帮助东邻西居干活。受托担任镇上农资部门的看护工作,大年三十夜,也要赶到镇上看守履职。

父亲留给我最感人的画面是:一个人掇了张小矮凳坐在门口,边翻看《老年周报》边等待我下班。只要我一回家,他就兴奋地跑进房内,取出他的剪报资料,急切地问我:这些能否用做备课参考?

父亲病后,我陪着他去南通、上海,求医问药。尽管离休干部的药费可以全部报支,但父亲依然十分节俭。一天,病危之中的父亲示意我来到他跟前,悠悠地对我说,“小儿子,勿用再看了——嗐浪费国家钞票了。”当组织派人来看望时,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信封,“这500块,是我最后一次党费!一定要帮我缴了。”父亲一生唯一的一次“公车私用”,就是粮食局派了一辆卡车,把他的遗体拉到火葬场火化。

在我书房的抽屉里,珍藏着父亲的一件珍贵遗物:一本蓝封面的硬壳笔记簿,上面有许多会议记录、个人简历和家史。我时常拿出来翻看,看到它,我就想起父亲。

父亲走了,但父亲平凡质朴的形象永远活在我心中,父亲的殷殷教诲和期望永远激励着我前行。   陆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