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资料显示，相比启东其他地区，吕四一带肝癌发病率要低得多。原来60年前的植树造林运动中，吕四栽种了大量灵眼树。灵眼树的果、叶都有抗癌功效，其花粉随风飘扬，荫庇了一方百姓。

我的老家在王鲍不在吕四。但当年植树造林运动，小叔也从学校领了棵灵眼树苗栽种，一枝独秀地长在自留地上。灵眼树一般一年增一公分直径，而我家那棵由于田地肥力足，长得特别旺。现在的人民公园广场有三棵灵眼树，都是百年老树。我围抱过，如果我家的灵眼树跻身其间，单从身围来讲可以排行老二。

灵眼树端庄秀颀，春来新绿初绽，秋来叶落如蝶，自然一番好景致。但小时候我也没有特别高看一眼的意思。直到上南通师范，读到郭沫若的《银杏》，才知道灵眼树就是银杏树、公孙树，大文豪对她大加赞赏的：“梧桐虽有你的端直而没有你的坚牢，白杨虽有你的葱茏而没有你的庄重”。于是，再次仰望灵眼树硕大的树冠时，便平添了一份敬意。

遗憾的是，白果挂枝的景象却总是不见。终于有一天，乡农技员专程赶来，说要为灵眼树人工授粉。动物界的雌雄异体还好办，两个走到一起就解决问题了。植物界的雌雄异枝就比较麻烦。由于方圆一里内没有一棵雄树，我家的这棵雌树几十年只开花不结果，只好有劳人力了。农技员事先采来了花粉，和水拌匀了灌在药水枪里，然后爬桌爬凳爬树，小心翼翼地在树杈间喷洒。边喷边跟父亲打趣：“今年先试一下。成功的话以后每年结500斤果，赚2000块钱，到时我跟你平分。”那年，灵眼树真的挂果了。但数量有限，仅够家人尝鲜，没能外卖赚钱。

成家立业后，节假日回家时，总爱到灵眼树下转转。有一年元宵，带一群孩子去灵眼树下玩。看看旁边一堆刚芦，便鼓动了放火。众人拾柴，风力又足，火便越烧越旺，孩子们个个兴高采烈。我正乐呵呵地场外指导，突然发觉势头不妙，大火居然向灵眼树扑来，于是急忙发出灭火令。孩子们有捡砖块打压的，有捧泥沙挥洒的，剩了火星灰烬时就勇敢地踩踏。凯旋时我们都很得意：灵眼树只是根部熏黑，总体情况良好。不料妻子却发现问题：孩子们新年才穿上的运动鞋，鞋底都变形不能再穿了。值得总结的教训是：以后在注意保护绿化的同时，很有必要注意保护鞋子。

祖母临终前，曾经谈起灵眼树，说是锯了做砧板，老少各家分几个，但父辈不赞成。这几年，也有人上门想买银杏树。父亲和二叔已病故了，我跟小叔商量，俩人意见一致：不卖，让她好好地生长下去吧。       ◇沈衍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