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经验使我们相信,一瞬间,足以决定整个人生。
我们还相信,向左或者向右,前进或者后退,人生的走向和终局,如云泥之别,高下立见。
想到“傻孩子”药家鑫。曾经的一瞬间,如果不是“激情涤荡”、手起刀落,而是着手施救,他一定不至于滑入深渊,又何苦在临刑前说出令我们长久唏嘘、痛惜不已的话:“爸爸妈妈,等我来世投胎做你们的父母,养育你们……”
又想到那个“最美丽的一瞬间”的故事。1999年10月3日11时,贵州省麻岭风景区发生缆车坠落事故,失控的缆车像离弦之箭向山下坠去,一声巨响后,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上。在缆车坠地的一瞬间,车厢内的潘天麒、贺艳文夫妇,不约而同地将他们年仅两岁半的儿子高高举起,结果,这个名叫潘子灏的孩子只是嘴唇受了点轻伤,而他的双亲却先后离世。
想起百年前的鲁迅先生。看到幻灯片中日本军人挥刀砍杀中国人,而围观的同胞却满脸麻木,他于一瞬间顿悟:“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从此,先生决定弃医从文,以笔作枪,去唤醒沉睡中的中国。
又想起1965年10月里某个周末的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和家人外出旅行的车上,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意象”、一句话,他竟断然放弃旅行,返回家中,开始了此后十八个月的封闭写作。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巨制《百年孤独》诞生的第一个瞬间。难以想象的是,如果他当时不是坚持“把它记录下来”,或许,欢声笑语的旅行过去,一部传世经典的“种子”再无“着床”的机缘……
当然,还有太多太多的自然灾害、意外事故、突发事件,都是在一瞬间,将所有的梦想和希望打破、敲碎,同时,也将所有的仇恨与恩怨一并消解、融化。可见,潜伏在一瞬之间的不确定因素,可能是凶险、疯狂、黑暗、冰冷、张牙舞爪、胡作非为、不可一世、无法无天,也可能是醇厚、多姿、明艳、温暖、相安无事、清平世界、辽远壮阔、天高云淡。
真的就是在花香四溢、沁人心脾的时节,我们的张丽莉老师,以一朵素洁明丽的茉莉花的姿态,在一瞬间,忘我地、骄傲地、舒展地怒放开来。
2012年5月8日,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第四中学门前四车连撞,逼向正值夜课放学的学生。危急时刻,29岁的女教师张丽莉勇敢地将两名学生推到一旁,自己却罹遭车轮碾压,造成双腿高位截肢、骨盆粉碎性骨折……
张丽莉老师飞身扑救学生的一瞬间,灼灼其华,烁烁其光,照亮了我们所有人的心田,成为世人仰视的焦点。
禁不住浩叹:人生中所有的一瞬间,大多数时候十分短暂,抓不住,停不下,匆匆忙忙,稍纵即逝,甚至微不足道,不屑一顾;但是有的时候,它们特别重要,特别关键,如泰山压顶,如千钧一发,与我们休戚与共,血肉相连!
不由得警觉再三、叮咛再三:人生中所有的一瞬间,我们都要努力、主动地把握自己,坚持以灵魂和信念为裁判,不迷茫、不犹豫、不徘徊、不惧怕、不退却、不放弃,冷静、沉着、相信、热爱、渴望、眷恋,瞩目高空,沐浴阳光,心身相许,情甘意愿! ◇赵仁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