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微寒的四月，扫墓的消息又捎来，悲欢岁月总是匆匆。

在这慎终追远的日子里，不少人忙着张罗，前往先人长眠的幽静之地。路上行经古道，漫天冷雨不尽地洒落，山林、小鸟、山花，还有祭祖的人群，遂成一幅起雾的风景画。

崎岖山径上，阶梯的尽头，是一大片广场，下面一层，则是摆放骨灰与牌位的地方。相信每年来到此，缅怀先人的人们心中总带着深深的感伤，但是今年触目所及，却不见僵硬的面容，倒是很多携家带眷的长辈，和乐融融地与子孙们嬉戏。

他们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记忆逝去的先人呢？我在空气清新的苍郁林间观望，忍不住叹息。忽然感觉那骨灰坛前的遗照，不再散发痛苦，仿佛穿越时空回到生前的欢愉。

这是奇怪而荒谬的。

然而静心一想，还是透彻了。人世间不论欢笑还是哀愁，总难免经历几回日升月落，花开花谢，最后也将规律地沉淀为历史。曾经是不能释怀的刻骨铭心，在多年后，感伤的往事，只成为子孙们口中的云烟。如同陆游与唐琬，至死不渝的爱情，千百年后也只成为一对分离彩蝶，翩然飞进悠远浪漫的诗词中。

原来，原先的哀愁也可以成为美丽的传说。所以又何须一味执着于悲伤的怀念。       ◇李阳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