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普通的劳动妇女,文化不高,见识不广。可冷不丁的,从她嘴里也能冒出一两句不普通的话,值得让人回味。
家里一辆自行车,用了好多年。它的身上,已足见岁月的沧桑。铃生锈,还好我不大用,遇急事,手刹车脚踩地即可,或者就把嗓子当铃用;车身油漆掉落,斑斑驳驳,虽有点“不堪入目”,可我是个大马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上心,倒也心不烦;钢圈上积满灰尘泥土,心血来潮时擦拭一下;链子亦全部生锈,转动起来不再如新时活络,骑时费力多了。说到链子,最近,它跟链箱走得太近乎,总是亲密接触,“嚓、嚓、嚓……”,链子跟链箱摩来擦去的,听得人直心烦。由于现在这车母亲骑的多,她催了好几次,让我去修车师傅那儿,将链子紧一紧。无奈我太忙,把这事耽搁了,一拖再拖。前两天,好不容易得空,就把车子推到修车师傅那儿。紧链子是芝麻大的小事,师傅手到“声”除,链子与链箱保持距离,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讨厌的声音终于没了。师傅又给链子抹上了油。这么一来,虽说别处照旧,起码脚踩起来,轻松许多。
车链子修好了两天,母亲没啥反馈信息传来。晚饭时,我跟母亲说:链子拉紧了,现在没声音了吧?母亲如梦方醒:对呀,是没声音了,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顿了顿,母亲补充道:坏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注意到,好了,就不注意了。就像身体,健康时毫不在意,似乎身体不是自己的,不存在似的,等到不舒服了,生病了,这疼那疼了,才注意到……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从起初的狼吞虎咽,慢慢变成了细嚼慢咽。我在思考母亲的话。 ◇ 周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