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初中，上学是步行的。小学近，二三里无所谓；初中在启东中学，走一次近30里，两个星期回家一次，星期日下午到校，还是很疲劳。

我第一次出远门，是去海门考师范。那时海门汽车站设在转弯角，坐汽车不知就要在此下车，幸亏海门师范就在路边，车上发现了目标，连忙喊“停车!停车!”被驾驶员骂着慌忙下车。

从启东到海门那时汽车票块把钱。我这个出身寒门的农家子弟，还是舍不得花。第二年放暑假，与同学张锦康、樊振亚结伴而行，沿三厂、汤家镇、灵甸镇(那时还不通公路)走到北新镇张锦康家，已是月上树梢。当晚就住在他家。第二天乘早晨凉快，与樊振亚向汇龙镇进发，到了大兴路口分手，我一个人走向新安镇边的老家，只有20里路，却感到两腿沉重迈不开步，无人说话心里闷，脑子里想着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究竟怎么走过来的？

开始工作的第一个单位是新义初中，在竖海西侧，离家50多里，一个月回一次家，沿着中央河走足足半天。该校停办，调到合丰中心小学、五爱小学工作，仍买不起自行车，依然靠双腿走来走去，一个月回家二三次。后来学会了骑车，有时借车骑，有时怕难为情还是走来走去。

买了自行车，以车代步，特别是骑闪闪发光的新车，就有脚下生风的感觉。因公出差坐轮船去上海或南京，想起二三十年代，启东经常有小木船被大风大浪颠覆造成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相比之下，这轮船是舒适的、安全的。有几次出差北京，乘火车，尽管是硬席，总是难得的愉悦。

做梦也想不到退休后还会坐飞机上天!第一次去海南岛。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升空时，从舷窗望出去，下面城市轮廓变小变模糊很快消失。飞机在万米高空飞翔，透过舷窗，见那白得耀眼的云海，有的像一望无际的海滩，有的似连绵起伏的雪山，有的如花团锦簇的地毯，有的好比气势磅礴的巨幅山水画。让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神话中孙悟空一个斤斗十万八千里，上南天门，登琼楼玉宇，享天堂之福，过神仙日子!想想坐飞机的感觉，神话变为现实，神话也一点不稀奇了。

播音员说海南岛美兰机场快到了，请系好安全带。一看手表，只航了2个多小时，据说乘火车就要十七八个小时呢!后来有一次从南通兴仁机场起飞经武汉天河机场作短暂停留还到过成都双流机场。去年两个女儿要我们老俩跟她们同去青岛旅游，上海飞往青岛仅一个小时，简直比启东至上海还快。腾云驾雾，穿越时空，人在地上行走时是无法感受的。

童年常梦见自己生了一双翅膀，飞呀飞，晚年终于梦圆：飞到海南岛的天涯海角，也算飞到祖国大陆的最南端，飞到山东半岛的青岛、烟台、威海，被那蓬莱仙境的神秘、南山大佛的宏伟、海浪拍岸的惊险所陶醉。飞到成都，领略了都江堰古代水利工程的宏伟壮观及智慧的闪光。我这一生已无遗憾。        
◇ 陆凤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