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沙地的人,俗称沙上(音浪)人。沙上人从何而来?这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有人说,沙上人都是外来的移民。同属沙上的启东人方言和习俗不同,可见沙地居民的由来各有不同。
启东历史上曾分属三个县管辖。南部为新涨的沙地,有百多年历史,史称“外沙”,1928年设县分治,此前隶属上海市崇明县;中部地区为“下沙”,在1941年前隶属海门;北部吕四一带,成陆时间最长,有千余年历史,在宋、元、明、清时归属海门,1942年前由南通县管辖。如今北部吕四一带称为“北沙”,南部和中部地区叫“南沙”。
“南沙”“北沙” 语言迥异,习俗有别。对于“南沙” 居民的由来,比较主流的看法是“句容迁崇明,崇明搬启东。”这是有史可稽的。明正德《崇明县志》记载,崇明岛初涨时,人烟稀少。696年(唐万岁通天元年),有黄、顾、董、施、陆、宋六姓在岛上“辟草垦土,易而为田”,人口大多来自江苏句容一带,也有来自江北的。1025年(宋天圣三年),崇明新涨一沙有姚、刘二姓来居,名姚刘沙。1101年(宋建中靖国元年),三沙涨成,因“有鱼盐之利,民乐居焉。”句容人朱、陈、张三姓来此定居。
清光绪以后,崇明岛东北江中相继涨出十来个大小不等的沙洲,外地特别是临近的崇明、海门居民便陆续迁来开沙垦荒, 繁衍生息。这些沙上人,便是启东南部最早的居民,他们大多是崇明地主的佃户。由此可以推断“南沙” 居民源于江南句容、迁自崇明的说法是极为可信的。
有趣的是,南部沙地的居民潜意识里常以江南人自居,自己居住在江北,却还固守着江南的不少习俗,居然噱称外地人为“江北人”,把听不懂的外地话叫作 “江北话”。这也正好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南沙” 居民源自江南。
至于“北沙”居民则复杂得多。“北沙”,是启东最早成熟的沙地,为长江海口出涨的“东布洲”。唐朝时辟吕四为盐场。根据史料记载,这里的早期居民为流放于此从事盐业生产的各地犯人,也不乏从外洋漂来的各地渔民。其居民究竟源于何地,如今很难考证。但从吕四方言看,“北沙”人说的“吕四话”是一种罕见的方言,与“南沙”启海话“风马牛不相及”。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推断:当年这些违法的“流人”来自全国各地,在沙洲与大陆有天然间隔、对外交通和交流不便的情况下,各地方言长期相互融合,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方言。而这也正有力地佐证了沙地居民为外来移民的科学论断。
从人类迁徙规律看,大凡人口流徙,总是与自然地理、行政命令、区划设置、社会经济密不可分。吕四民间曾有这样一种传说:明朝洪武八年八月十三日,吕四地区发生海啸, 3万人淹死。于是朝廷下旨,从白茆口(今常熟)抽杜、卢、季、周、毛、彭七姓,连同祖宗枯骨,举家迁往吕四,永不回原籍。因此,传说吕四地区本籍就有这么7个大姓,其余都为后来迁来的客籍户。
另外,从沙地姓氏分布及其来源看,启东移民特征也十分显著。姓氏呈现大杂居小聚居、多而杂、大姓姓氏少而人口多,小姓姓氏多而人口少的特点。譬如,吕四西宁周街村、袁家灶村、彭家套村就分别有彭姓、周姓、袁姓聚族而居。据1985年的统计,沙地共有390个姓,其中黄、陈、张、施、陆、顾、朱、沈、杨、徐、周、袁、倪等13个为大姓,人数均超2万,散居沙地各地。
到了清末民初,随着沙地接涨成熟,自然优势不断显现,经济、文化日益发展,人口流徙更趋频繁,沙地居民逐渐由少到多,趋向稳定增长。那些从事旱烟业的宁波、绍兴商人和从事典当、衣庄之安微商人,也纷纷来到沙地定居。到了现当代,人口流徙更加频繁,居民身份更为丰富,外籍干部、学生、外来务工经商者等纷纷来启工作定居。目前,沙地居民达到116万,仅少数民族就有28个之多,沙地居民可谓来源广泛,人丁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