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谔
我曾做过三个于我是奇而不怪的梦。
有一天,在南京与几个朋友相聚,我说: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了赵冷月先生,他病得很重。”
“你没看报?”朋友紧接着问我。
“什么事?”
“赵冷月先生几天前走了。”
“是吗?”
上述是我在《曾见冷月》一文中记述自己梦见赵冷月先生的一段文字。此文写于2003年上半年。现在想来,此梦境是一闪而过且较为模糊的。我曾见过赵先生一面,时间是1992年1月。彼此通过两次信,赵老是海上名书家,肆意革新传统书法,颇有成就。
中午午睡,梦中自己去南通博物苑。沈从文则如此书中第一张照片模样,张兆和也仿佛从之,他们欲随我去看有关他们(沈从文夫妇)的资料展览。我以资料未备齐为由,推脱之。沈微笑如常。恍惚间沈随我走过一个个斜放着矮矮的花花绿绿的展柜的展厅,展厅为古典建筑模样。在穿梭之时,我仍以展览未曾完备,言改日再来。沈仍微笑,双手又作合十姿态 ,我情急之下,挣扎着醒来。
这是2005年10月4日午后,我记在《沈从文传》一书第一章《在别一个国度里》第一页上,自己当天中午所做的一个梦。沈从文是现代文学大师,上世纪50年代初期,由于历史误解,中断文学创作,改为从事中国古代文物研究,同样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一条南北走向的长廊。东边一侧好像有粉墙砌住了,廊上共立有红柱子八到九根,似乎没有正房,那长长的走廊便充了正房的地位。西侧是几间耳房,没有窗户,但有门通向走廊。房子南北共有两进或者三进,我躺在中间一进的一间耳房里。那是一种青砖砌成的房子,里外全没粉刷。我所躺的床位于耳房的西侧,靠墙,我的头是对北的。在屋之东侧,邓石如灰布长衫,人瘦,好像还带着眼镜,正在整理一只藤皮做的箱子,箱子正打开着,里面已放了灰色的衣裤什么的,已叠好。我上半身做欲坐起状,正做到一半,脑袋转向他,我问他:
“你又要到哪儿去?”
“我还想出去走走。”他回答我时头低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情绪仿佛很有些低落。这时的邓石如大约五十二三的年纪。
这个梦出现在我瞻仰了安徽怀宁的邓石如故居后的十天,即2006年10月28日。梦中情境,甚至邓石如的须发衣纹以及藤皮箱子的形状颜色,至今仍清晰如睹。邓石如1805年辞世,距今已整整200年。他是清代的书法篆刻大师,由一介布衣而成当时书坛印坛革新的旗手。
孔子心中,常想慕周公,在政治方面,欲有周公一样的建树。他说:“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论语·阳货》)又曾说:“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论语·述而》)他以久不梦见周公,而自叹其衰。
我之梦赵、沈、邓三公,天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