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听同事说唐枫去镇江打工了。我有点怅然,唐枫走了,离开了他日日相处的小镇,还有他所钟爱的学生。
和唐枫的相识源于数年前。
那时,学校缺代课老师,熟人推荐唐枫。唐枫南通师范毕业,科班出身。可惜他进校时流行包分配,毕业时却自主就业。
唐枫人清瘦,也清秀。给人印象文静、书生气。但一到课堂,他就神采飞扬。他执教初二《思想品德》。我有时在隔壁见他班里一会掌声一会笑声,便透过头去看他,只见一些顽皮的同学也咧着嘴,嘻嘻的听课。显然唐枫将同学们的心思聚焦了。这使我想起自己,也曾在青葱般的岁月里将课堂气氛调得色彩斑斓。然而因为太活跃,校领导曾告诫我要有个老师的模样。现在我在岁月烟尘的洗涤中,有了老师的摸样,却丢失了当年的许多快乐和棱角。
唐枫的课终究受到了领导的注目。据说他的课声势太大,影响了其他班上课。也许是他的上课方式打破了学校按部就班的流程,《思想品德》又是主课,学校怕影响学生成绩,最终让唐枫执教了副科。但同学们反映:上唐枫的课最开心。这年圣诞,唐枫收到的小礼物最多。
私下里唐枫和我道过委屈。他说,通过游戏、通过角色扮演让学生参与,这有什么不好?何必把《思想品德》上得那么刻板?我思想里赞同他的教学,但凭几张贺卡和洋娃娃,在现实里又能说得清道得明什么呢?这个学期过后,隔壁中心小学缺人,唐枫去了那里。期间听说他参加过市里的教师招考,因为一两分之差没考上。
到了暑假,唐枫离开了小学,成了一个失业的人。但天无绝人之路,唐枫在小镇上租了个门面办起了文化培训班。他不是在职教师,再说国家鼓励年轻人自主就业。在这样的夹缝中,培训班诞生了。我隐隐有些担心,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学员时少时多,范围又局限于小镇,有点像守株待兔。一到学期开学或结束,我就见到唐枫在校园外贴广告或发传单。接下来他就奔波在两点之间,白天在家游弋于网络,晚上在小镇教学。
近期翻看他空间上的日志,文字略有些沧桑。他说,其他工友在玩老韭菜斗地主,他在看书;他说他发到了一个头盔;他说他的远走断断不是梦的遗落而是梦的延续……他的粉丝们在日志留言很是牵挂。我也挺担心他那瘦弱的身骨,还有他的书生气。知道他看建筑方面的书,我很是欣慰。过了几周,工地老总知道他是“知识分子”,调他去办公室了。真是好事啊!
只要心中有梦,只要不低下倔强的头颅,纵然是钢筋水泥的工地,即使铜墙铁壁的生活那又如何呢?
我只有待到他日,再和他围炉品茗赏雪说闲话了,也好。 ◇孙 剑